【郑徐/百花花语1】天竺葵 偶然的相遇
风向西南，强度一级，聚集目标在前方大楼的三楼靠右数第八个窗户附近。天色晴朗无雾，距离七百六十二米。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五。
手表上的秒针在跳动，狙击目标的身影出现在了视野里。
他在拉窗帘。狙击手愣了下，然后皱紧了眉。丝毫不见颤抖的食指按动了M21狙击步枪的扳机，即使装上了消音器，但在近乎子夜的时间里，这一声枪响是异常得突兀。
命中眉心，一枪毙命。就算是各路神仙下凡都无力回天。
被发现了？
不，不可能。狙击手的眉宇没有舒展开，突然间，还未脱去血腥的空中又响起一声枪响。
“压力山大。”狙击手滚向右边，掏出一把自动手枪就向枪声响起出开了一枪。与此同时，左手手臂溅出了血花。
惨叫传来，狙击手不敢放松，良久没有再听到对方的声音后才缓缓松了一口气。他慢条斯理地拆下狙击步枪的零件装进随手扔在一边装吉他的琴盒里，看了看四周才走向枪响的方向。
那是一个男子，手里还拿着一把同他相似的狙击步枪。他死后还保持着诧异的表情，他可能想象不到郑轩究竟是如何在看不见他的情况下一枪射中他心脏的。
他又怎么可能想得到，郑轩单纯是在凭运气。
手上还带着手套，郑轩并不在意指纹的问题。当他正要把那具尸体翻过来的时候，一发子弹命中了他右手手肘。
郑轩下意识就去看四周，空旷的楼顶除了他就没有任何一个活人。
走火吗？
郑轩低下头看着那具尸体手里揣着的手枪，没有多说什么便背起漆黑的琴盒离开了楼顶。
“月黑风高真是杀人的好时机啊……”郑轩轻啧了声又把琴盒的肩带往上提了提，两条手臂上钻心的疼让他无法忽视那两个还在流血的弹孔，“压力山大……留下血渍了啊……”
不知道大半夜的医院还开不开……哦不对，就算开了自己背着这一盒东西也不可能去。郑轩叹了口气，走进了附近的一个小区。这种小区基本是在前后门和小区内的超市装几个监控，很少会装在居民楼附近。郑轩盘算了一下，拐了几个弯子走到了深处的一栋楼前，用力拉了拉水管后突然跃起，借了一楼人家的阳台的里抓住了水管，利索地爬进三楼的一户人家的阳台上。
正想着如何不惊动附近住户拿出药箱——这种小区一般隔音很差，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你是谁！？”
郑轩一愣，暗暗骂了自己一句，这种时候怎么又发呆了。从腰间抽出匕首，抵在了刚打开落地窗的青年的脖子上道：“医药箱在哪？”
徐景熙表示他这十九年的人生里除了当一个没有专业执照的医生顺便帮朋友销赃之外没做过任何有愧于人民百姓的事情，他只不过听到阳台上有声响所以出了门，结果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俊俏青年正盯着地板发呆，他也就嘴欠地问一句，虽然声音不是很大啊，但是接着一把明晃晃地匕首就架在了他脖子旁。
他徐景熙招谁惹谁了！？
“呃……医药箱？”
咦，不是打劫的？
徐景熙愣了下。
“恩。”
懒洋洋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困意。
徐景熙定了定神，突然右手手肘就捅向了身后的郑轩的肚子，后者一个闪身闪开肘击顺便还踹了他一脚，见他仰面摔倒在阳台上后用左手按住他的肩膀，右手持着明晃晃的匕首就朝着他刺了下来。徐景熙一看这匕首就是冲着他脸来，心下一火，人类的潜能一瞬间被激发，徐景熙一手握住匕首，虽然锋利的刀刃划破手心，但是向下刺的动作也停住了。
血顺着刀尖滴在徐景熙的脸上，挺漂亮的一张脸因为染上了鲜血而在夜中显得妖艳。
“你……”郑轩心下也就认为徐景熙是一个练过一点的人，又或者那只不过是条件反射，但是他从没见过这样的人，直接用手去握刀刃，不对，也并不是没见过，百花队曾经的那个队长就经常这样，结果到最后左手差点废掉。
所以这种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他们是把刀当泡沫塑料了还是把自己的手当金刚石做的了？
就在郑轩心下吐槽的时候，被他翻身压在身下的那人开口道：“我说你，干嘛呢？还不赶紧起来？”郑轩一愣，再低头的时候就看见了那人的脸都要被血给糊住，但也没起身，扔掉匕首后双手按住徐景熙的双手，顺便按住了右手的止血点，见徐景熙手心的血渐渐停了后保持着这个姿势就道：“你叫什么。”
“徐景熙。”徐景熙瞪了郑轩一眼，郑轩的双腿压着他的两条腿，双手被按住无法动弹，不过位杀手先生你换个姿势好不好！？
“徐景熙……”郑轩重复了几遍，突然想起了那个姓喻的中介曾经提到过，在道上有一个叫徐景熙的黑道医生，会打架会医术，有时候也会帮人走私和销赃，“那个黑道医生？”
“你听说过我？”徐景熙一愣。
“恩。”郑轩突然松开了束缚，“去包扎吧你。”
徐景熙看了看已经停止流血的伤口，突然想起那人压制住自己前还替自己按了止血点，心里涌上一阵暖意，却见那人毫不见外地拉开自家卫生间的门后黑线了一下，装作没看见便走进了卧室。
等郑轩进了卧室后就看见那人正在找着什么，地上摊着绷带，止血药和几个一次性针筒。“找什么呢？”郑轩大咧咧地坐在了徐景熙的床上，后者皱着眉瞪了他一眼后道：“我找打火机。”
“给。”郑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抛给徐景熙道，“有麻醉吗？”
“如果我下次看见你脑门上来了一刀我肯定用麻药。”徐景熙没好气地道。无论哪个人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拿着把匕首威胁都不会给那个人好脸色，哪怕那个人把凶器给扔了。
徐景熙把手往衣服上蹭了两下，郑轩眼尖地看见了徐景熙那件白色的衬衫上又着一抹血迹。火焰舔过手术刀的刀刃，徐景熙眼睛都不眨地把郑轩的两条手臂上的伤口扯地更开，烫过的镊子很快就取出了两发步枪子弹。郑轩这个角度低下头就能看见徐景熙认真的表情，刀划开肉的时候因为没有麻药所以很疼，但是他没啃声，他怕打扰到了这个小医生。
他认真的表情很漂亮。
子弹打得很深，徐景熙利索地倒完了止血药，缝合好了伤口后就帮他包扎了起来。确定伤口没有再撕扯开后才擦了擦鼻尖的汗水给郑轩打了一针。、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郑轩试着弯了下左手手肘，正要试右手就看见前面那个人瞪了他一眼道：“你敢乱动，我就剁了你两只手。”
这个治疗好凶啊……
郑轩觉得他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不过伤口能得到这么好的处理也算因祸得福。
“说吧，你谁，干嘛的。”徐景熙草草地理了一下一堆医疗器具问道。
“郑轩，蓝雨的狙击手。”
“蓝雨的人？”徐景熙愣了下，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了？我记得你……”
“我的确没有加入任何队伍。”徐景熙活动了一下手腕，听着骨骼发出清脆的声音道，“我只不过很好奇蓝雨怎么收了你。”
郑轩的眼角抽了抽：“你这什么话？”
“听到了徐景熙这个名字就放开了挟持，你是傻呢还是……”一件冰凉的硬物抵在了徐景熙的额头，后者咧了咧嘴露出一个漂亮的笑容后举起了双手。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郑轩说道，却收起了手枪，“如果你不是徐景熙，最好别让我看出破绽。”
徐景熙见他放下手枪，扁了扁嘴也放下了手道：“你爱信不信。”
说罢也不理会一地还没放好的东西便钻进了被窝，显然是睡到一半被惊醒的。郑轩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正要起身去客厅睡沙发，却听见了徐景熙道：“睡床上吧，你的伤口不适合睡沙发。”
郑轩回头望向徐景熙，那人在黑暗中根本没看自己，也不知道是看着天花板还是闭着眼睛。他微微笑了下，掀开被子的一角后就躺了下来，就听见身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显然是徐景熙翻了一个身又往墙那里靠了靠给他让出一点位置。
郑轩摸了摸手臂上的绷带，闭上眼睡下了。
第二天醒来徐景熙还保持着背对自己正对墙壁的姿势，郑轩看了会天花板后起身下了床，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了手机。
36个未接电话，162条未读短信。
郑轩苦笑了一下走出房间，拨通了一人的手机，听着铃声响了几下后对方接了起来，听着语气似乎没生气。
“喻队，任务完成。”
“恩，你现在在哪？”喻文州显然心情不错，也没有提起那36个电话和162条短信的事。
“……不知道。”
“下午去抓人。”喻文州没有多问，简单地下了命令，“你和宋晓，还有少天。”
“抓谁？”
“卢瀚文。”
卢瀚文和徐景熙一样，没有加入任何队伍，但身手要比徐景熙好得多。他接的任务很少失手，因为是接任务，谁的钱多他就答应谁，很有可能他之前杀的人就是他下家里的人，所以想要杀他的人还真不是一点点多。不过他到底哪里招惹到了喻文州，郑轩很好奇，但是不敢问——他的这个中介人兼老大是异常记仇。
“对了郑轩，昨天怎么样。”喻文州沉默了一会问道。
“压力山大，两处枪伤，处理过了。”
“你处理的？”喻文州突然笑了下，他当然知道，要郑轩替自己包扎，还不如指望黄少天一天消停会。
郑轩知道徐景熙瞒不住了，一五一十地把徐景熙给供了出来。电话那端的喻文州这回沉默的有点久，最后才道：“如果能带，就带他去抓人。”
“我尽量。”
“谁的电话。”当郑轩挂了电话，就听见徐景熙的声音从卧室门口传来。他愣了下，看着那人还带着睡意的模样道：“喻文州。你下午有空吗？”
徐景熙显然还没从蓝雨当家喻文州的震惊里回过神，条件反射地点了点头。
“行，我们下午去蓝雨俱乐部。”
“啥！？”
如果徐景熙知道接下来他会去哪的话他一定不会答应和郑轩一起去蓝雨俱乐部。
温和如玉的黑道老大喻文州眯起了眼，看了看那个清爽的青年然后道：“你和郑轩一会直接去酒吧，记得换一身衣服。少天，你和宋晓用磁卡走后门去找卢瀚文。”
“等等，为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
“恩？”
“没什么……”徐景熙很没出息地闭了嘴。
但是当他看到了那块在夜里闪着光的招牌时，他只想立刻扭头走人。谁特么要去gay酒吧！？卢瀚文好像是个未成年吧！为什么他会在这种地方！
“走吧景熙。”郑轩叹了口气，异常自然地拉过徐景熙走进了酒吧。
徐景熙用力地扒着郑轩那只揽着他的腰的爪子，但是他越想拉下来郑轩搂地越紧，最后他不得不直接靠进郑轩的怀里暗暗磨着牙。
“走。”郑轩在他耳边低声道，但在别人的眼里，他们像是热恋中的情侣。徐景熙不满的推搡更像是对郑轩的撒娇，看到这一幕，紧紧盯着徐景熙的目光立刻减少了一大半。
半推半就地被拉倒了吧台，郑轩脸上挂着满意又暧昧的笑容对着调酒师打了个响指道：“Brandy Alexander，两杯。”
“不考虑一下烈一点酒？”调酒师看着两人微微笑了笑，问道。
“他喝不得。”郑轩伸出右手刮了一下徐景熙的鼻梁，后者的脸上立刻染上了红晕。虽然知道是逢场作戏，但是依旧禁不住郑轩的调戏。
调酒师点了点头，递过两杯鸡尾酒，含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白兰地亚历山大，英王爱德华七世还是王储时和丹麦公主亚历山德拉结婚时的献酒，见证太子与太子妃忠贞不渝的爱情。祝福两位相守一生。”
“我收下。”郑轩微微笑了下，揽住徐景熙在他眉间印下一个吻，拿起一杯酒就递到了徐景熙唇边，眼神意示他也这样做。
徐景熙咬了咬嘴唇，一脸不爽地拿过酒和他喝了交杯酒。突然今天了两声枪响，徐景熙一愣，郑轩微微皱起眉又立刻松开，将酒杯放在吧台上就搂住了他的肩膀，在徐景熙惊恐的目光下吻了上来。
和自己带着同样酒味。徐景熙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郑轩则是微微松开了他的唇，看着他大口地吸着氧气时又换了个角度重新吻了上去。
徐景熙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想揍上两拳最后也无力地搂住了郑轩，身体不由自主地想求更多。
“卢瀚文已抓到，三十分钟内撤离。”戴在耳朵上的微型耳机里传出宋晓的声音，郑轩的动作僵了下，慢慢松开徐景熙的唇。
徐景熙连忙松开手，一边擦着嘴角的唾液一边瞪着郑轩，后者则直接扯下耳朵上的耳机扔在了人群里，顺手也拽下了徐景熙的耳机后，郑轩重新吻上了那双有些红肿的唇。
你他妈在干吗！？
徐景熙睁大了眼睛，用力地推着郑轩却使不上力。后者松开他的唇，暧昧地蹭了他两下后轻声地问了一句。
徐景熙一愣，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郑轩，慢慢摇了摇头。
郑轩弯起了嘴角，按着他走向了一旁空着的沙发。
郑轩和徐景熙回到蓝雨俱乐部的时候整整晚了半个小时，在众人暧昧的目光下徐景熙不自在地拢了拢衬衫衣领试图遮盖某只禽兽留下的痕迹——外套早就不知道扯到了酒吧哪个角落。
也不知道这半小时蓝雨众人对卢瀚文灌输了什么，原本反抗地不行的小孩子居然乖乖地站在黄少天旁边。
散会了后，徐景熙瞪了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人道：“你干嘛还跟着我！”
“跟着你回家啊。”郑轩毫不在意地从背后搂住了徐景熙，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了他的颈侧。
“走开！”徐景熙的脸立刻红了起来，虽然在夜里看不太出来。
“乖……我压力山大啊。”
几天后，徐景熙醒过来的时候，床边放着一束天竺葵，花束用着精致的纸裹起来，在捆扎的丝带上还附赠了一张精致的小卡片，上面写着的字显然是手书。
偶然的相遇。
拿着卡片，徐景熙突然想起了两人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两人姿势暧昧地靠在阳台，一个人身上带着两个枪孔，一个人牢牢地抓着匕首的刀刃。
这种毫无美感的相遇……徐景熙勾起了嘴角，客厅里的人显然听到了动静，推开门，含笑的眼对上了他清澈的目光。
这个相遇，还真是满载着偶然性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