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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玥玥玥

[洛南]缘分天定

一个双向暗恋的故事,关于一段被彼此放弃却阴错阳差又重现生机的感情。

怂包洛洛和暴脾气小孩南南的故事

一万四千多字上下,祝阅读愉快(直说,想要评论和心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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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徐一宁喜欢周震南,可能全世界都不知道这个小秘密。

 

如果一切能够重来,何洛洛心想,他哪怕装病也不会答应经纪人来重庆——不,或许时间应该调得再前一点,三年前他就不该那么目不转睛地看那首《西门少年》。

 

 

二.

何洛洛这二十多年来向来都是单方面被女孩们呈上爱意,平日里也是没心没肺地和一群大老爷们玩闹,说到如何主动追求心选之人,这可能是一个可以被列为他人生中top.1的难题。

 

——更何况这个心选还是个和他一样看上去没心没肺的直男。

 

何洛洛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够怂的人,毕竟他起码在那个人身边站了整整两年……怎么说那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他在宾馆的床上翻了个身,琢磨着给自己的行为找借口,他花了大把地时间在学习如何掩饰自己的感情,到最后却连分别后再见他一面都不敢,不过谁叫在爱情中人人都是胆小鬼,又不是他一个人会这样。

 

被扔在枕头边上的手机震个不停,显然是他刚刚鼓起仅有的勇气发的消息得到了群里一群忙里偷闲的家伙们的强烈的回应。何洛洛又翻了个身,盯着被暖色的灯光照得泛黄的天花板发呆,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想要去看一眼手机的欲望。

 

他想起分别那天,大家带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坐在客厅里谁也不肯先挪一步,最后还是周震南一拍桌子宣布散伙,只是男孩那口川渝口音说着说着就染上哭腔,像极了两年前在总决赛舞台上那个忍不住掉眼泪的小哭包。

 

他是最后一个和周震南告别的——男孩总是在心底存了点小心思,何洛洛在周震南面前摊开手,小心翼翼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势。

 

那个矮了他小半个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的男孩像是被逗笑了,故作大方地上前一步,伸手主动抱住了那个明显在强忍眼泪的家伙。

 

“何洛洛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抱人。”周震南压低了嗓音,略显沙哑的嗓音像是乐曲的鼓点一般一字一句地敲打何洛洛心底最柔软的那一块,“少装,明明你自己也是个爱哭鬼。”

 

“明明以前爱哭鬼投票你可是全票当选。”何洛洛深吸口气压下心底涌上的酸涩,搂着怀里少年的胳膊收紧,手指紧抓着他单薄的衣服,像是要把这个瘦小爱哭却又比谁都要坚强耿直的人搂进自己的骨血,融进自己的灵魂,永生铭记。

 

“那不是还有你没选我吗。”周震南深吸口气,按在何洛洛背上的手顺着少年颤抖的背脊轻轻地拍着——伴着耳边人压抑的哭声。

 

不存开口言述过的心事还未冒头就被硬生生按下,被关在永不见天日的匣子中,存在了那个初恋无疾而终的少年的心底,却又顺着少年的目光流转,呼吸吞吐,不甘心地漏出零星。

 

十一个人组成的群热闹非凡,群名玩闹般地改来改去,最后还是周震南拍板钦定了“十一怒汉”大名,谁不服也得憋着。何洛洛抹了把脸坐起身,无奈地打开手机去看这群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家伙到底在讨论什么。

 

结果群没打开,任豪连刷的十几条消息愣是把群聊给挤到了第三列,何洛洛看了眼置顶里还停留在几个月前的消息心里轻轻地叹了口气,最后还是点开了任豪的私聊,却被这位历时两年的室友一句话钉在了原地。

 

任豪:你是不是知道周震南最近在重庆?

 

三.

任豪自认为自己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炒股也从红跌到过绿,也硬是把绿买成了红,没什么还能吓得住他。

 

——但是不得不说何洛洛这个满腹问题的求知少年可能就是哇唧唧哇找来克他的。

 

那天是一个没什么特别的一天,没有下雨,太阳正好,空气清爽,前一天的高强度训练换来了这一天的休息,何洛洛自告奋勇要一展在家里苦练的厨艺,最后被翟潇闻和刘也一左一右驾着拖出了厨房。

 

直到任豪想下楼找找自己前两天忘在了一楼的书之前,这只是和平时难得的休息日相同的一天。

 

——前一晚通宵训练的周震南趴在餐桌上睡得两耳不闻窗外事,而何洛洛则坐在他旁边,桌上还摆着一盘之前午餐时没出现过的荷包蛋。

 

任豪见何洛洛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正想出声试图吸引一下室友的注意,却看见何洛洛伸手轻轻地抚上了周震南的头发,指间探进疲惫的少年的发间,替他温柔地梳理这来不及修剪的黑发。

 

任豪发誓他第一次看到何洛洛这么小心翼翼的样子——至少何洛洛去撸夏之光和翟潇闻的猫的时候都没那么温柔——如果这还能勉强算进害怕吵醒周震南然后挨一顿毒打的行为的话,何洛洛接下来的行为给任豪带来的震撼不比自己一觉睡醒看到昨天疯涨的股票跌到一文不值来得轻。

 

满脸通红的少年鼓足勇气向身边熟睡的人俯下身,像极了爱情小说里烂大街却依旧受人喜爱的剧情——如果不是发生在他两个兄弟的身上的话。

 

……或许今天书是找不回来了。

 

虽然难以形容自己再看见何洛洛的心情——偷吻的少年完全没发现自己大胆的行为被室友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任豪暗自决定替何洛洛保守这个秘密。

 

不过意料之中的,哪怕是在朝夕相处的最后一刻,何洛洛也没有向那个被自己偷吻过的哥哥说出自己的心意,哪怕一句。

 

任豪本以为何洛洛会把这个秘密藏一辈子,结果却被这随意一瞟看到的消息吓得手机差点掉地上。发消息的动作比大脑思考还快,等任豪琢磨过来周震南在重庆这个消息也是姚琛偷偷告诉自己的时候,何洛洛的问号已经发过来了。

 

“就是南南他最近写歌写不出来和姚琛抱怨,我前几天工作的时候遇到了姚琛他和我说的这个事……”任豪有点心虚地打着字,“那你是完全不知道吗?”

 

我知道个鬼。

 

何洛洛自暴自弃把手机扔到床边,拉过被子蒙住头试图假装自己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解散的这一年多来说见不到面是假的,毕竟在一个圈子里,出席活动什么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但是何洛洛就是有心想避开周震南——无论再怎么告诉自己没有可能,无论再怎么装得像是个好兄弟,只要一看见那个人,锁不住的情感就会决堤,接下来再分别后的每分每秒都是思念。

 

一旦尝了甜头,最后望而不得的酸苦将会比没尝过甜味前更甚。

 

分别后最初的那几天他总是能梦到那一天下午,周震南翻着餐桌上零食包装袋嚷嚷着肚子饿,他自告奋勇要秀一下妈妈手把手教的荷包蛋,并在周震南看鬼的眼神洗礼中走进厨房。

 

等他端着刚煎好的荷包蛋出来的时候,刚刚还喊肚子饿的男孩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餐桌上睡着了。他本以为周震南是用装睡逃过吃自己的得意之作,但等他放下盘子坐下时,还未喊出口的南南卡在了喉咙里。

 

少年虽然醒着的时候总被人说时看着很凶——为此他还没少生过气,但睡颜却是出乎意料得乖。少年有些日子没有理发,过长的刘海乖顺地垂在眼前,在发隙间隐约可以看见他在睡梦中轻颤的眼睫。

 

“南南……”何洛洛小心翼翼地伸手将周震南眼前的碎发撩开,用指尖轻轻描摹着眼前暗恋之人的眉眼,对方温和的吐息洒在他的指间,明明只是平缓的呼吸,何洛洛却觉得那片被气息触及的皮肤滚烫异常。

 

确定对方听不见自己轻声的呼唤,何洛洛又壮着胆子向周震南的头发下手,比起少年耿直倔强的性格来说,他的头发却是细软的,和先前在节目中一时脑热的上手相比,这次的触碰留下的感觉更加深刻,每一寸的皮肤都试图记住这来之不易的一刻。

 

我喜欢他。

 

我喜欢周震南。

 

何洛洛不自觉地屏住呼吸,他想起《西门少年》中周震南对着观众席开的那一枪,无形的子弹仿佛打穿了他的胸膛,心脏一瞬的停跳,紧随其下的便是义无反顾的心动。

 

南南会知道我喜欢他吗?

 

……

 

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吧。

 

后来何洛洛想,或许那个时刻他就透支了接下那一年多的所有的勇气——他收回亲抚周震南发间的手,鼓足了勇气靠向周震南那张他朝思暮想的脸。

 

吻很轻,轻到仿佛一片羽毛拂过那般,熟睡中的受害者对于自己被偷吻这件事毫无自觉,而始作俑者却红透了脸和耳朵,缩着脖子吱声不吭。

 

周震南的嘴唇很软,比他想象中,梦中的还要软。

 

——而他也比自己想象中更喜欢周震南。

 

“他最好永远都不要知道这件事。”何洛洛抿了抿唇,宾馆的天花板快被他盯出个窟窿来——这是他最真心实意的愿望,这样卑微的爱恋,谨小慎微的触碰,斟酌许久后吐露的话语,周震南都不必知道。

 

他将会把这份不可见人的心意铭记永久,仿佛临别前的那个拥抱一般,刻入骨髓,深入灵魂。

 

 

 

四.

周震南是无意间看到这个消息的。

 

其实在前不久,在瓶颈期带来的烦躁感驱使下,他带着自己用来写歌的工具连夜离开了工作室回到了自己在重庆租的公寓——仅仅通知了工作室的员工和被经纪人打听过自己下落的姚琛。

 

与其说是换个习惯的环境写歌,倒不如说是一场自说自话的放假。

 

许久未回的房子因为有固定来清扫的阿姨,反而和自己经常通宵写歌而当作宿舍的工作室相比起来更加干净。周震南四下看了看略显冷清的客厅,径直钻进了自己的小房间——自己惯用的东西虽然被搬走了不少放去了工作室那里,但是自己家到底还是自己家,周震南在床上翻了个身心想,还是熟悉的感觉。

 

这个房子是在R1SE解散后租的,那个时候他刚刚决定自己成立工作室,婉拒了毛不易合租的邀请,一心一意做自己的音乐。行李什么的也没有闲心一样样去收拾,大开着的行李箱直接被孤零零地被扔在地板上,只有周震南想起需要什么的时候才会被翻一翻。

 

——不过有的时候总会翻到一些“意外之财”。

 

当周震南从箱子里翻出那张被自己叠得四四方方的海报时他还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来那还是R1SE成团后他第一次过生日何洛洛送他的礼物,当时男孩还一本正经地要求他把这幅他精挑细选后买的海报贴在床头,结果这事最后还是被他忘到了脑后。

 

“还是把这个贴起来吧……”周震南想起少年低下头时眼中转瞬即逝的落寞,心脏隐隐有些揪疼。

 

他很少会把除了歌曲之外的事情颠来倒去反复琢磨,因为那没必要。但不可否认凡事都有例外,那一天举着摄像头一路小跑过来的少年误打误撞地闯进他的世界,天生带笑的眼眸里清晰地映出自己茫然的面孔。

 

他说,你看我眼睛里有什么?

 

他想,那家伙的眼里,大概盛上了这世界上最多的温柔。

 

他一向相信缘分,是缘分带他接触了音乐,让他拥有了构建自己未来的契机,也是缘分将那个看着他忍不住傻笑的男孩牵到了他的面前,老老实实地告诉他他们在玩整蛊游戏。那人长得漂亮,又爱笑,不说话时眼睛里都带着笑意,是一个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那不是他第一次见到何洛洛,但却是第一次心动。他遇见过很多人,很多喜欢他,对他好的人,但没有一个能像何洛洛一样,在长久的夜里令他在床上辗转反侧,第一次因为音乐之外的事情而大动脑筋。

 

甚至在睡梦中,都是那人笑弯的眼眸。

 

周震南不知道这个人究竟和他合不合拍,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心底的某一处被深深地撼动,心底的柔软之处被埋下情感的种子,紧接着便肆意生长。

 

但也仅止于如此。

 

他本以为何洛洛也怀有与他相同的情感——时不时向他投来的目光,对视上后又假装无事发生地转过头,留下发隙间泛红的耳根。或者是录制节目时他故意接近,何洛洛掩盖不住的慌张和眼里下意识流露的复杂情感。

 

还有决赛夜上,何洛洛眼中无所顾忌的深情和小心翼翼的拥抱。

 

但他没等来何洛洛的坦言,甚至当自己试图提起的时候又被岔开话题。何洛洛的眼神还是温柔的,他依旧笑着和他们打趣,会静静地注视每一个人。

 

他以为自己明白了一切,却未曾想过这或许只是何洛洛一贯的待人方式,一切不过是他自说自话的多想。

 

于是他选择将这份感情掩埋,放仍其逐渐崩坏,直至毁灭。

 

——或许只是这个缘分,他没有把握住。

 

虽然周震南早就明白到瓶颈期早晚都得来,但没想到真遇到了后自己连一个音符都写不出来。一开始是他提出想写情歌——在R1SE的时候自己也写过——但现在什么都写不出来的也是自己。

 

他自以为自己用了三年忘掉了那份沉重的情感,但一旦提到了爱,脑海里依旧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总决赛上,何洛洛凝视自己时眼中无所顾忌的情感。

 

——他差点连自己都骗过去了。

 

其实到哪都一样,周震南比谁都要明白,他刚搬到这里后就立刻给自己定下数不清的任务,追求极致般得将音乐做到令自己满意,借此来忽略心中对于那个人的渴望。

 

但或许缘分就是如此,若真随人的意愿而生效,反倒生不出那么多令人感叹的故事。

 

“我明天要参加重庆一个见面会,结果觉都没怎么睡就被赶上了飞机。”

 

周震南停下滑动屏幕的动作,静静地注视着何洛洛新发的消息——他第一次感觉到内心的声音是如此震耳欲聋。

 

想再见他一次。

 

 

五.

结果到头来何洛洛也没睡好觉,宾馆的空调出了问题硬是大夏天地把他从床上冻醒,三更半夜的打服务台电话也不好使,只能自己裹紧被子半梦半醒地熬过下半夜。

 

连着两天没睡好觉,何洛洛也没心思和别人吐槽宾馆的空调怎么能冷成这样,心里想的只有赶紧参加完见面会好逃离这个城市。

 

——说不想见周震南是假的,但是害怕见到他也是真的。名为喜欢的感情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并且自打他知道他和周震南在同一片地区,呼吸着同一片空气时,这份感情不受控制地开始发酵,压得他喘不过气。

 

明知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在重庆这座城市他几乎没有概率能遇到周震南,但他还是怕,怕这么多年努力压抑回避的感情禁不住对方一句简单的好久不见。

 

他想告诉周震南他是多么喜欢他,从一见倾心到如今,将名为初恋的那份最纯净的情感一五一十地告诉对方,哪怕换得的是对方的疏远也在所不惜。

 

但他又害怕周震南对他的疏远——他做到了最初的愿望,站在他的身边,去保护他,去让他变得快乐,他用两年做到了成为周震南亲密的朋友,如果这份他苦心经营的关系会因为一句话而破裂,那么他宁可孤零零地望着周震南去触碰那更高的境地,等他回过头,自己还能若无其事地作为朋友张开双臂迎接他,恭喜他,分享一个结实的拥抱。

 

他不敢赌,他怕自己输得一无所有。

 

“那么何洛洛,对镜头前没能来的粉丝们说一句话吧。”主持人眼尖地发现了身边眼神飘忽的少年,连忙把手里的话筒递给刚刚回过神的何洛洛又小声地重复了一遍,“和没来的粉丝说句话。”

 

何洛洛点了点头,他握着麦克风上前一步,对着镜头露出早已烂熟于心的微笑。要对粉丝说的话很早就已经打过草稿,他现在做的只是从那么多句话中随便挑出一句,就可以应付完这场见面会然后顺利退场。

 

但可能是重庆的阳光太过毒辣,或者是台上的灯光晃了他的眼睛——何洛洛没来由地想起了在创造营时他参加的那场红西柚见面会,当时太阳好像也很大吧?化妆师用厚重的粉底把他们熬夜训练的黑眼圈遮住,而他们要做的只是对粉丝的热情做出回应。

 

……周震南当时在干什么来着?

 

何洛洛眯起眼睛,他不知道周震南会不会来看他——大概不会吧,他想不出周震南在这大热天跑出来看这么一场与自己无关的见面会的理由。

 

“I wanna see you.”

 

到头来他不过还是一个沉浸在无疾而终的初恋中的少年,借着些借口向那个遇不到的人表达自己隐晦的爱意。

 

只是现在他的身边,少了那个会带着笑怼回他一句“I don’t want to you anymore.”的人。

 

他想向世界宣告他不敢告人的爱情,但理智硬生生将其扼杀在干涩沙哑的喉咙之中。

 

直面的阳光刺得他眼睛发酸,徐一宁闭上眼睛,他感觉自己几乎要因此流下泪来。

 

……

 

“我去帮你把何洛洛叫过来?”工作人员看了眼准备下台的何洛洛,正回头征求意见,却看见那个个子稍矮的人已经把来时的帽子重新戴上了。

 

“不用了,谢谢啊。”周震南轻轻地摇了摇头,帽檐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令后台的工作人员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那我先走了。

 

他抬头看了眼那个一如既往笑得灿烂的男孩,在他印象里,何洛洛的眼里很少会有负面情绪——小他一岁不到的男孩总是难过了就哭,哭完抹一抹脸,带着泪痕的脸颊上还是温柔如常的笑容。

 

“哦对了。”周震南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叮嘱了工作人员一句,“不用和他说我来过。”

 

周震南本想在何洛洛下台后和他打个招呼——毕竟来都来了,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他们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哪有朋友来了不打一声招呼不叙叙旧就走的道理,但是他现在改变主意了。

 

何洛洛那一句“I wanna see you.”彻底搅乱他的心绪,周震南感觉自己现在脑子里一团浆糊,说也不是问也不是,想了半天得出的解决办法还是转身就走。

 

他不想去猜何洛洛的用意,他怕那人只是突发奇想发一点粉丝福利,而自己却胡思乱想了一堆有的没的。

 

暗恋之人最怕的不过是自作多情,他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直面失败的爱恋,却敌不过对方一句曾经无意间说给他听的小情话。周震南自认为自己是一个百折不挠的人,内心坚固得如同顽石,但却在面对何洛洛时一切的防御都溃不成军,少年简单的wink就能秒杀他的所有抵抗。

 

他很想拽着那家伙的衣领去质问他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让一切变成铁板钉钉的事实,至少他不用像现在一样,因为对方的一句话而心烦意乱——甚至还有点生气。

 

 

六.

“我觉得我应该告诉洛洛这件事。”姚琛按下发送后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又连忙补上一句,“起码他能知道该去哪找南南。”

 

“他打不打算找南南还是个问题。”任豪实在是过于清楚自己前舍友的性格,毫不犹豫地驳回姚琛的提议,“这个时候发给他是不是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我猜他现在还觉得自己装得很好。”

 

“万一洛洛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呢?”姚琛显然找到了问题的另一个切入点,“如果他根本不知道南南去看他了,我们就这么把南南卖了洛洛都搞不清楚我们在干什么。”

 

“那就得看洛洛他的悟性了,缘分到了,他自然就懂了。”

 

姚琛刚想发一段斥责任豪这种对儿子放养心态的长篇大论,还没按上发送键,何洛洛的电话立刻打了进来。

 

完蛋,聊谁来谁。

 

“姚琛!你知不知道南南他现在住在哪里!”电话那头是少年奔跑的急速喘息,话筒边刮过的风声模糊了他的声音,“我现在找他有急事!”

 

何洛洛在路边停下了脚步,扶着路边的围栏喘了两口气又连忙把口罩拉了上去——他像极了一个刚刚从家里逃出来玩的男孩,又像是错过了和恋人约定好了的时间的粗心大意的少年人,过往的路人甚至都吝啬于把自己的视线分给这么一个气喘吁吁的过客。

 

“洛洛你先别急,我马上把地址发给你。”和急切的何洛洛相比,姚琛显然冷静不少,“南南不会那么快飞走的你放心吧。”

 

何洛洛来不及细想姚琛话里的意味,还有他后半句略带揶揄的口吻。他现在感觉自己的灵魂还在机场等候厅看微博,超话上女生拍到的背影几乎是刻在了他的脑海中,连同他现在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一起在他的大脑里反复播放。

 

他怎么可能认不出。

 

或许别人不敢去认,但他几乎能对自己的灵魂起誓,那就是周震南。

 

大概只愣了一秒,他就立刻扔下了助理和经纪人冲出了机场——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但他冥冥中有一种感觉,如果他现在选择离开,那么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机会看到周震南。

 

他还是想告诉他。

 

想告诉他,我喜欢他。

 

无论周震南有没有听到他那句暗含千万情愫的短句——何洛洛侧过身挤出人群,人群中发出阵阵抱怨但他无暇顾及,他只想亲口告诉周震南他的想法。在这一刻他不是偶像,不是何洛洛,只是一个拼命想要追求爱情的普通人而已,和这里路过的每一个人一样,一样普通,一样平凡。

 

他该有追求自己感情的勇气,而不是缩在名为朋友的外壳下固步自封。

 

万一呢。

 

万一南南和我一样……

 

如果真就错过了,他该多么憎恨止步不前的自己。

 

……

 

周震南租的房子离机场很远,重庆的出租司机很健谈,何洛洛感觉自己脑子里现在全是一团浆糊。他一路上向经纪人和助理一遍遍地道歉,支支吾吾地给自己冲动的行为圆谎,接着又浑浑噩噩地被司机放下来,看着面前老旧的小区不知道该如何踏出第一步。

 

冲动劲过去后剩下的满心都是怂字,何洛洛一边心里唾弃自己一边深呼吸给自己壮胆。夏季虽然白天较长,但天黑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这个小区旧是旧了点,但是路灯却是一个没少——这给了何洛洛莫大的勇气,至少他不会因为怕黑而打退堂鼓。

 

“好像是这里……”何洛洛反复确认了门牌,又数了数楼层——应该是周震南住的屋子一片漆黑——他又不甘心地向姚琛又确认了一遍地址,在对方反复地肯定后深深叹了口气。

 

好像每次都差那么一点。

 

他差一点就可以触碰到对方的手,差一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表白,差一点就能赶上相见。

 

何洛洛四下看了看,干脆直接顺着路灯直接坐在了花坛边上。他其实大可以打电话给周震南,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听对方现在在哪,好直接断了自己的念想。可手机按亮了又锁上,再按开后手指停留在那个人的名字上却又没胆子按下去——如果接通了他该怎么开口,他能保持平静地和周震南说上一句话吗?

 

跑出机场时的一腔热血被完全抛到脑后,该怎么怂还是怎么怂,就像是运作过快的CPU终于冷却,溢出胸膛的感情被理智收编,大脑开始责备身体下意识的行动。

 

“……算了吧。”何洛洛划了两下屏幕,刚想退出通讯录却一不小心点进了呼叫界面。

 

“等……”何洛洛手忙脚乱地想要挂断通话,但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动作比他更加迅速。

 

“喂?”

 

仿佛是一直守在电话边等着他这通电话似的,急切的声音中还带着颤抖,属于那人独一无二的嗓音伴着电流声直直地撞进何洛洛的耳朵里,钉住了他接下来的一切举动。

 

“何洛洛?”

 

周震南或许是真的拥有魔力,何洛洛愣愣地想着,不然他怎么能用这么简单的三个字让他立刻手足无措,一动都不敢动。

 

他像是变回了三年前坐在舞台边的少年,看着台上的人用无形的子弹打碎他一切自以为坚固的堡垒,令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快跳动。

 

令他初尝爱恋便万劫不复,却又如此义无反顾。

 

 

七.

“南……南南。”

 

此时此刻,何洛洛感觉几乎整条舌头都不受自己控制,僵硬又语无伦次。他好像心里有千言万语想告诉他,但冲动退潮时似乎把他所有的语言能力都毫不吝啬地全部带了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呆呆地坐在路边脑海里一片空白。

 

“嗯,是我。”

 

周震南拿着手机翻了个白眼,天知道他怎么忍住自己这个暴脾气还能装作一副无事发生的口气。不可否认,他从见面会那落荒而逃了——干脆直接走好了,他看着手机上的飞机航班心想,无论何洛洛知不知道他在这里,知不知道他在后台一直看着他,这都不重要。

 

但最后他还是退掉了买好的机票。

 

再等等看,万一呢。

 

他感觉自己的情绪从见面会后开始就像一瓶被人用力摇了几十下的碳酸饮料,每分每秒都想爆炸,然后喷那个该死的,没话找话说的何洛洛一脸。

 

狭小的超市里收营员躲在柜台后面刷着抖音,大概是觉得没什么人会来这里买东西,店主甚至不舍得装一台空调,只留一个老旧的电风扇吱呀地转着。周震南蹲在货架后面挑着泡面和零食,时不时打开手机看一眼消息,然后又憋着口闷气把手机塞回兜里。

 

“给我拿个袋子,谢谢。”周震南摸了摸口袋,找出不知道多久前落在口袋里的硬币,他都想不起来这个硬币是怎么在这里的。

 

夏季的蝉鸣从来不随天色而减弱,它们无时无刻都保持着与正午一样的活力。周震南提着塑料袋钻出便利店时才发觉天色已晚,蝉鸣伴着塑料袋的摩擦声,物品的碰撞声,恍惚间像是回到了R1SE还没解散的时候,半夜睡不着吵着肚子饿的几个人偷偷商量好溜出去买点泡面零食,三更半夜的一群人压低兜帽戴着口罩,不像是去买宵夜的,反而像是去抢劫的。

 

寂静的街道上没有行人,他们的胆子也逐渐大了起来,从开玩笑说到吐槽,结果到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门口才发觉不能一群人这么浩浩荡荡地进去——最后何洛洛被推选为先锋,顶着众人充满期待的目光硬着头皮走进店里。

 

“让何洛洛花钱,你们还不如杀了他。”翟潇闻对人选提出质疑。

 

“洛洛好像拿不下了。”焉栩嘉通过观察又提出了方案的不合理之处。

 

“我去帮他。”周震南探头看了下在柜台后打瞌睡的店员,拉上口罩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便利店。

 

完全没听到便利店自动门的开门声的何洛洛还蹲在货架背后挑薯片,周震南看着他一脸严肃不知道是想不起赵磊说了哪个口味还是不知道薯片什么时候涨价。最终何洛洛像是打定了主意,向其中一包伸出手——

 

“嘿!”

 

被吓了一跳的何洛洛差点没抱稳怀里的泡面,负责吓人的周震南眼明手快地接住了那包脱手的薯片:“何洛洛你胆子也太小了。”

 

“是你突然来吓我。”何洛洛回过神来,有些委屈地伸手想拿把周震南手里地那包薯片拿过来。

 

周震南顺手把薯片藏到身后,又从何洛洛怀里拿了两桶泡面:“这么多东西你哪拿得下,我来帮你。”

 

何洛洛从货架边看了看店员,又看了看门口一群等着宵夜的兄弟:“我怎么觉得我们像做贼一样。”

 

“哪有贼还付钱的。”周震南回头损了句还在拿饼干的何洛洛,敲了敲柜台把还在打瞌睡的店员从梦乡里叫了回来,“结账。”

 

睡眼朦胧的店员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两个全副武装就露个眼睛的人——估计是还没睡醒,也没反应过来这个打扮有没有什么不对:“怎么这么晚还有人来买东西……”

 

“我来付钱吧,回头让那群家伙把钱给我就行。”周震南拦住何洛洛摸口袋的动作,“反正你也是跟来凑热闹的。”一向嘴毒的男生一边开支付宝app,一边补充道,“刷你的钱比要你命还难。”

 

“哪有这么严重。”何洛洛一边嘟囔一边摸口袋,“嗯?”

 

“怎么了?”周震南侧头去看他,就看见男孩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从兜里掏出一块钱硬币左看右看,然后把硬币放到柜台上:“再加个袋子。”

 

周震南低下头接过收银员递来的袋子,但何洛洛通过他颤抖的肩膀可以清晰地看出,周震南正在努力憋笑。

 

果不其然,周震南沉默地拎着袋子走出超市,沉默地把袋子递给赵磊,然后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何洛洛跟在后面锤了下笑得肩膀直抖的男孩,周震南回头看他,那人错开目光又悻悻地把手收了回去。

 

周震南垂下眼,从赵磊旁边的袋子里抽出一罐可乐贴到何洛洛脸边:“送你的。”

 

“……什么。”何洛洛愣了一下。

 

“送你的。”周震南又重复了一遍,“家里都是些无糖的,你都抱怨好几天了。”

 

他内心斗争了半天,最终偷偷用余光去看何洛洛——夜色的浓重足够遮掩他红到发烫的耳朵。拿着可乐的男孩低着头,路灯微弱的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一贯傻乐的人此时此刻垂着眼,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个笑容。路灯的光芒在少年清澈的眼里流转,最终沉淀在他的眼底——和平时的傻气不同,周震南没来由得想到,这个笑是温柔的,温柔得令人心碎。

 

周震南连忙收回目光,耳朵上的热度仿佛烧到了他的脸颊,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心跳声是如此震耳欲聋。

 

“谢谢。”

 

何洛洛伸手挠了挠脸颊,轻声道。

 

夏季的夜晚,少年轻声的道谢,朋友们嬉笑打闹的声音,袋子里装着的零食泡面晃动碰撞的声音,不间断的蝉鸣,还有那振聋发聩的心跳声,构成了他那无人知晓的初恋的续言。

 

他想。

 

他是真的很喜欢何洛洛这个人。

 

他是认真地,在喜欢着徐一宁。

 

无关性别,年龄,工作职位,他只是喜欢这个人而已。

 

他喜欢他舞台上发光的模样,喜欢他看到自己傻笑的样子,喜欢他无意识流露出的与那份和年龄不符的温柔和沉稳。

 

他喜欢这个人的一切。

 

周震南停下脚步,装满食物的塑料袋静静地挂在他的手上。他不知道何洛洛上飞机了没有,但是——

 

就一次,周震南掏出手机心想。

 

还没等他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手机界面就自动跳到了来电界面,界面上清晰的三个字令他心跳不由得加速。

 

“喂?何洛洛。”

 

——他几乎是立刻按下了接听。

 

 

八.

何洛洛还未设想过万一周震南接起了电话自己该说些什么——他拨通这个电话都是无意,周震南的声音和呼吸声夹杂着手机的电流音,有些失真却又是如此熟悉。

 

“南南……”何洛洛忍不住咽了下唾液,他想说些什么让周震南不要挂掉电话,但一片空白的大脑和干到发疼的喉咙让他怎么都开不了口。

 

电话另一边周震南虽然没有挂电话的动作,但也没有开口的迹象,两个人毫无意义地僵持着,像是一场幼稚的冷战,双方都在等对方先示弱一般。

 

他会怪我吗,何洛洛没来由地想到,南南一定听到了他见面会上那句暗含深意的话,那他是不是知道我什么意思?

 

那他会……讨厌我吗?

 

周震南会讨厌我吗?会因为我们明明只是朋友但我却对他一直怀有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恶心吗?

 

“何……”周震南似乎有些忍受不了这种莫名其妙的沉默,刚想开口却被另一边满心惶恐的何洛洛打断:“那个,南南!”

 

“……你说。”

 

何洛洛分辨不出另一端的周震南现在到底是什么情绪,越发消极的猜测让他的心逐渐沉到深渊,他想挽留,却又自暴自弃地想放手。

 

“那个,南南你能不能给我唱首歌?”何洛洛的声音越来越小,光用听的也能感觉到他底气全无,更不要说他现在一副垂头丧气的摸样了。

 

周震南似乎被他一下子问懵了,男孩皱着眉沉吟许久,最终无奈妥协:“你想听什么?”

 

不光是周震南,何洛洛自己也有点懵——他也没想到自己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没逻辑也得硬着头皮说下去:“什么都行。”

 

都行是个什么鬼玩意。周震南忍不住腹诽,他又不是傻,何洛洛拖延时间的意图明显到有点傻气。

 

但他并不戳破,也不拒绝,他愿意陪何洛洛玩这样一个你不问我也不问的游戏。

 

少年人的嗓音一如既往,不带歌词地哼唱的曲子听上去有些随意,与其说是一首歌,倒不如说是把曾经的歌各自挑了几段结合在一起。何洛洛听着不吭声,周震南也不停下——说实话他心里是恼火的,但他决定先见到何洛洛那个家伙再发火。

 

他能猜到何洛洛在哪里。

 

周震南故意从小区里绕了一圈,从楼房的背后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时,那个笼罩在昏黄的路灯之下,坐在路边花坛边的背影便映入了他的眼中。

 

那个他无比熟悉的身影静静地坐在他家门口的花坛边上——少年有些丧气地低垂着头听着手机里的通话声,宽大的衬衫罩在他消瘦的背脊上,在路灯的投射下更显得他身形的单薄。

 

在创造营和R1SE的时候,他几乎没看到过这样的何洛洛,那个少年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开朗又爱笑的,一个被人疼爱着长大的孩子,又什么时候流露出过如此受伤的气息。

 

何洛洛不该是这样。

 

周震南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敷衍的哼唱也随着他短路的大脑而停下。眼前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后静静地放下举着手机的手,周震南没有再开口,何洛洛也没有动作。

 

通话并没有结束,但却无人发声,时间无情地通过数字的形式流逝着,不给他们任何一点喘息的余地。

 

“……那个,南南。”何洛洛突然开口,他的声音很轻,手机的话筒又离他很远,周震南不得不仔细分辨他说的每一个字。

 

“谢谢你。”

 

这不是一个比谁先开口的游戏,周震南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有时间限制的沉默游戏,而何洛洛自愿选择退出。

 

“对不起……”何洛洛扶着膝盖站起身,手机被他握在手里,录不进他说的一字一句,“如果没有喜欢上你就好了。”

 

如果一开始没有动心,他们之间的气氛会不会更加轻松。

 

如果他没有自作主张地,抱着那点小心思说出那样的话,他是不是就不用因为害怕对方对自己产生厌恶而提心吊胆。

 

如果没有喜欢上他,会不会就不用像现在因为一次又一次的错过而心痛到难以呼吸。

 

“徐一宁!你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身后是什么东西被扔到地上的声音,何洛洛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被一个人用力地拽住了衣领,一瞬间的巨大力量迫使他弯下腰。领口被那人用力地拽着,少年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何洛洛有些木然地抬起头,对上那人通红却异常愤怒的眼睛。

 

“南南?为什么……”为什么你还在这里,为什么你还没走。

 

“为什么?我才是该问你为什么的人吧!?”周震南显然已经气的不轻,已经不在乎口音的问题,要不是怕何洛洛听不懂他仿佛下一秒就要用重庆方言向他发火,“你为什么要说那种话?你知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我是那样的喜欢你?

 

川渝的小哭包说着说着就有些哽咽,何洛洛有些慌张地想伸手去碰他却被用力地打开,周震南抬着头瞪着他,本来长得就凶的三白眼瞪大了看着他,俨然是一幅他敢动一下就弄死的气势。

 

 凭什么你用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想划清界限,是你一开始不由分说地闯入我的世界,现在却想扔下一堆烂摊子头也不回地就走。

 

“你接下来要干什么,回公司,然后再躲着不肯见我?”周震南狠狠地吸了下鼻子,他眼眶有些发酸,名为喜欢的情绪在他的心里每日每夜地膨胀,肆意地折磨,“你要继续躲到什么时候?退出这个圈子为止吗?

 

“还是说你决定从今往后到老死都不见我?

 

“徐一宁,你就这么讨厌我!?”

 

“我……”何洛洛想开口为自己辩解,周震南猛地一拽衣领止住了他的话头,顺势把毫无反抗的何洛洛拉得更近:“让你说话了吗!?”

 

何洛洛还没来得及委屈,又猛地被一拽,周震南气势汹汹地凑上前撞上他的嘴唇,不知道是谁的嘴唇碰上了牙齿破了皮——也有可能是气急败坏的周震南发了狠地在咬他,把接吻变成了一场怒火的发泄。

 

两个刚刚二十出头的男生,没谈过恋爱没牵过女生小手,比起接吻更像是在打架,两边都毫无章法地吸吮啃咬着对方的嘴唇,不知道是谁先张的嘴,唇瓣间的斗阵转变为唇舌的纠缠。何洛洛垂着的手悄悄搂上周震南的肩膀,轻按着对方的后脑不着痕迹地加深这个有些凶狠的吻。

 

何洛洛垂着眼看着面前一边啃他嘴唇还不忘瞪他的人,心底好不容易筑起的高墙土崩瓦解,心脏像是被人捏紧,酸涩感从心底蔓延到舌根,甚至连眼眶都开始泛酸,仅仅是眨眼都忍不住落下泪水。

 

“你哭什么……”

 

“闭眼。”

 

何洛洛凑上前重新含住了周震南被亲肿的嘴唇,按住对方后脑的手用力,另一只手伸到周震南的腰后,牢牢地把身材小上他一圈的人按进自己的怀里。周震南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局面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大脑一片空白地被何洛洛搂着啃了半天才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你等一下……!”周震南艰难地推着何洛洛的胸口把他推开了点。

 

何洛洛眨了眨眼,弯着的笑眼里带着点狡黠的笑意:“我不要。”明明人还带着哭腔,却梗着脖子凑上去还想从年长自己一些的小哥哥那里索吻。周震南脑子里一片混乱,推着何洛洛不肯这么不明不白地就被占了便宜,何洛洛无奈只能转移阵地,从周震南的脸颊一路吻到耳垂,柔软的嘴唇贴在少年滚烫的脸颊上细细地吻着,最终将耳垂那点软肉轻轻地含进了嘴里。

 

“……何洛洛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周震南虽然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但是依旧奋力抗争着何洛洛收紧的手臂,“你属狗的吗啃到现在?”

 

何洛洛终于停下了动作,伸手把周震南别开的脸轻轻扳到自己面前:“南南……”

 

“南你个头啊!”周震南证实了什么叫发起狠连自己都骂,“你走,快走!赶紧滚!”

 

“不走了不走了。”何洛洛连忙把人重新按怀里,周震南一头撞他肩膀上疼得龇牙咧嘴,刚想张嘴骂人却听到紧紧抱着自己的那人又重复了一遍,“我不走了,我再也不走了。

 

“我……我以为你不喜欢我,我以为你会觉得我恶心……”

 

周震南抬起头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盯着他,何洛洛发誓他能从周震南的白眼里看到“你到底在说啥子”这几个字。

 

何洛洛决定选择性忽略怀里人的抗议,他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一紧紧抱着周震南:“我两年前就想这么做了……在总决赛的时候。”周震南挣扎不过,心里还嘀咕怎么何洛洛力气这么大,等听到后半句时他的惊讶程度不亚于看到赵让真的在喂流浪的恐龙。

 

“南南我喜欢你,真的,我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何洛洛没注意到周震南的情绪波动,见对方毫无反应后有些慌乱地去拉他的手,“我说的是真的,我……”

 

“你等下!”周震南拍开何洛洛摸过来的手,一脸质疑地抬头看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的是真的……”

 

“再上一句!”

 

“我从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

 

“徐一宁你脑子有病吧!你早干嘛不说!”何洛洛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男孩气得直跳脚,倒有点像是像霍麻辣发脾气的样子,“你憋这么久对你有什么好处?”

 

“啊?”何洛洛愣了一下,他有点听不懂周震南在说什么。

 

火气正上头的周震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还沉浸在何洛洛装聋作哑导致他以为自己单相思了整整三年的愤怒里,反而何洛洛愣在一旁琢磨出了周震南话外的意思:“南南你是说,你也喜欢我……?我没理解错吧?”

 

“我要是不喜欢你我亲你干什么?”周震南还有些火大,但何洛洛已经顾不上他到底什么心情了,还在生闷气的男孩被他搂进怀里,他低下头,呼吸间都是周震南的洗发水的清香。

 

他想起总决赛的那晚,干胶的气味充斥着他的鼻腔,他轻搂着周震南,在那一瞬间他像是抱着他的全世界——哪怕只是短短几秒,而他却比任何时刻都要满足。

 

而现在,这个人属于他了。

 

意料之外地,周震南深吸了口气然后轻轻推开了何洛洛:“等一下。”

 

何洛洛吓得心跳停跳一拍,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周震南跑到楼房的转角处捡起一袋东西又跑了回来,在里面翻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什么:“仪式还是要有的。”然后郑重其事地在他面前单膝下跪:“徐一宁同学!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周震南一本正经地拉开听装可乐的拉环,却没料到这听可乐经受了太多的颠簸,直冲着前面的何洛洛喷了过去。

 

“什么玩意!”何洛洛吓得往旁边一躲,再回头只看到周震南一脸尴尬地拿着易拉罐的拉环和半听可乐看着他:“小失误。”

 

周震南把可乐往旁边一放假装无事发生,清了清嗓子往何洛洛的方向挪了挪道:“徐一宁同学!”

“学生在。”何洛洛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带笑的眼里像是盛着这座城市被隐藏的星辰。

“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和我交往,一辈子的那种。”周震南拧掉拉环上的铁片,只剩下一个环,试图拉过何洛洛的手把它套上去,“不准拒绝,不准反悔!”

何洛洛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把男孩轻轻地拉入怀里:“我愿意,当然愿意。”

他突然想起了那年见面会上周震南在干什么,何洛洛低头望着周震南头顶的发旋,那人可不是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吗。

 

徐一宁喜欢周震南,可能全世界只有周震南刚刚知道。

 

而他也刚刚才明白,他和周震南是两情相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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